一个烧饼精

打雷啦,下雨啦,收妖怪啦


“打雷啦,下雨啦,收妖怪啦。”
暴雨倾盆,天空如同漏了一般,磅礴大雨哗哗地抖落下来。地里的庄稼被淹了大半,周老汉坐在门槛上,听着远远传来的童言,脸色颓败,突然他眼光一闪,摸着门框一下子站了起来,定定地看着远处雨幕。
一抹白影缓缓自雨帘中走出,手执一把黑色纸伞,衣袂飘飘,在烟雨中自成一副图画。
周老汉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物,只以为是神仙来了,慌忙就要下跪,不料膝盖刚弯下去,那人已出现在他面前,伸手轻轻将他扶了起来。
“老丈好,请问这附近可有借住的地方。”
“你不是来收妖的?”
“呃——”剑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。嗯,他是个道士,但是收妖不是他的专长啊。“此事还需从长计议。”
“是是是,”周老汉慌忙点头,这样的世外高人都来了,自然是手到妖除,从长计议,从长计议。仿佛看到了希望一样,周老汉的眼睛亮了许多,侧开半个身子,“村子小,没有脚店之类的门面,如果道长不介意,就在我这儿住吧。”
剑子伸头往屋里瞧了瞧,屋内光线昏暗,却不难看出家具摆设老旧却整洁,不过因连日暴雨,一股潮气扑面而来,不过躲躲雨,也是够了,“那就打扰老丈了。”
“请。”

许多年前,剑子还是一个没出师的小道士的时候,遇到过一个大妖,是一条紫金巨龙,名为——疏楼龙宿。
彼时剑子还没有这般高深的修为,对上龙宿,可谓是蜉蝣撼树,剑子也是个有气性的,打不过,嘴上却丝毫不服软,这让龙宿非常的新奇,于是跟他来了个百年之约。
也就是给剑子百年时间成长,赌约就是,在约定日期内,找到他,剑子愉快地答应了。毕竟能活着,谁想送死。
浮光掠影,弹指百年,剑子已修成近仙之躯,不过剑子又的是战修路子,画符降妖什么的,他完全不在行。
剑子的剑也不是桃木剑,而且一把犀利的神兵——古尘。
周老汉憋了两个时辰就挪过来问他怎么收妖,让剑子很无奈,又问他讨符咒,剑子更无奈,此刻看着周老汉紧锁的眉头,剑子猜他心里一定在想:这是个假道士吧。
雨还在下,时大时小,时小是大,天地间只剩下大雨滂沱的声音。
剑子干咳一声,打破屋内尴尬的气氛,“老丈口中的妖怪是什么模样,居于何方?”
周老汉干枯的手掌交握在一起,身子往前探了探,贴近剑子,附耳道:“那妖怪就在村北那座北山上,自他来了之后,我们这,十天有八九天在下雨。”
“除了下雨,没别的?”
“没有。”
剑子眨了眨眼,这妖怪是什么癖好?

蹭吃蹭喝蹭住完毕,剑子也不能让周老汉失望,第二日天亮,就打着伞去了北山。
山下一旺碧绿潭水,山间林木郁郁葱葱,又因下着大雨,山腰上挂着蒙蒙白雾,一眼望去,倒有几分人间仙境的错觉。
剑子抬步踏入北山地界,空中黑云骤然聚拢,一时间竟由白昼变成黑夜,剑子脚下一愣,林间山路突然亮起一路宫灯,延绵十里,望不尽头。
“哈,发现了吗?”
剑子轻笑一声,这种请君入瓮的架势,让他心里多了分警惕,看来是个不好对付的对手啊。
“纤云弄巧,飞星传恨,银汉迢迢暗度。”
林中遥遥传来诵吟声,剑子眉角微微一挑,这声音怎么那么——熟悉!不由接口道:“金风玉露一相逢,便胜却人间无数。”
突然念情诗?这个妖怪有点迷。剑子心想。
“哈。”绵绵大雨中,传来一声愉悦轻笑。“剑子,吾们又见面了。”
剑子错愕地望着前方,宫灯映入眼中,如红似火,原来是他。
“久违了,龙宿。”

剑子不知道这算不算缘分,还是这样的缘分其实早在龙宿的安排之中。
此刻两人对桌而座,紫金巨龙气息愈发的沉稳,化作人身的疏楼龙宿依旧华丽无双,对比剑子的白衣白发,显得他更加的珠光宝气。
桌上泥炉小火,慢慢温着一壶热水。
“许久不见,龙宿倒是多了分人间气息。”
“汝话中有话。”
“哈?这场暴雨是你的杰作?”
龙宿提袖将备好的茶叶用沸水冲开,茶香自壶内幽幽散开。“人间六月天,难耐的季节。”
原来是怕热……剑子看向龙宿的眼神又变了几分,百年不见,这还是他认识的那条龙不?
“如此,却害苦了此方百姓。”
龙宿眼中一寒。“汝为此事来?”
“呃——顺手而为。”
“剑子大仙打算如何?”
剑子自觉接过一杯热茶,顿了顿。“我说了,你会听?”
“哈,吾在真诚的向汝请教啊。”
剑子捧着茶,对上龙宿投来的目光,非常苦恼,这条龙越来越难搞定了。
“要不,你随我云游四海吧。据闻南疆之地,四季如春。”
“大费周章。百年之约,汝准备如何?”
“呃——一定要么?”
“汝说呢。”
“唉——龙宿,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,打打杀杀不好。”
“赌约是交换一个条件。”
剑子泯了口茶,“那就来吧。”

剑子的成长不可谓不迅速,短短百年,已然修成近仙之躯。即便是龙宿,在他手中,亦不能轻易讨得便宜。
当此乾坤倒转,虚空崩碎,两人都有心试探对方的底线,出手招招皆是经天纬地之绝学。
最终两人也没打出个所以然来,龙宿很惊讶,也很满意,不愧是他看上的小道士,有这个能力才能证明他眼光好。
剑子很心塞,这个结果该怎么算?
“吾随汝去云游。”龙宿心情十分愉悦,慢慢摇着紫龙扇,突然说道。
“真的?”
“条件是,汝与吾签一个契约。”
“……”
不待剑子反应,龙宿一指点在剑子眉心。“汝是吾的。”
剑子欲哭无泪,就这么莫名其妙把自己卖了?这都是他算计好的吧!!!!龙宿你这条心机龙!!

尾声

大雨将止,云层透出炽热的,耀眼的,久违的光芒,引来众人的欢呼。
周老汉跪在门前,对着虚空拜了又拜。
剑子叹了口起,转身疾步追上悠哉悠哉的龙宿。
“去哪?”
“去四季如春的地方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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